“整个收购的金额并不大，以至于我们上报国家时说只需要地方备案就可以了。”6月23日，浙江吉利控股集团(下称“吉利集团”)与马来西亚DRB-HICOM集团(下称“DRB”)签署最终协议，收购后者旗下宝腾汽车(PROTON)49.9%的股份以及豪华跑车品牌路特斯(Lotus)51%的股份。签约仪式之后，吉利集团一名内部人士半认真半戏谑地向第一财经记者透露。

与几年前花费18亿美元拿下沃尔沃汽车100%股权相比，吉利集团此番收购所花费的价格确实不算高。记者从现场获取的信息显示，整个交易的价格仅为12亿元左右，其中路特斯品牌花费为5500万英镑(约合人民币4.8亿元)，收购宝腾总花费为4.603亿林吉特(约合人民币7.34亿元)，其中2.9亿林吉特以产品注入(吉利博越平台全生命周期内的授权使用费)的方式支付。也就是说，吉利现金注入的部分仅为1.703亿马来西亚林吉特(约合人民币2.72亿元)。

虽然说宝腾去年的销量情况并不算乐观，但能以如此低价获得前者近一半的股权，以及东南亚市场免税的“敲门砖”，背后的原因除宝腾常年亏损急需救助外，吉利丰富的海外并购经验以及在短期内成功将沃尔沃扭亏为赢的案例是非常重要的加分项，而更重要的是，此前自主品牌海外收购，基本上都是希望通过海外并购，吸纳对方的技术和平台，提升自身的技术研发能力。而此番吉利现金+技术转让的方式，却是此前所未曾有过的模式，这意味着中国自主车企在不断提升之后，也有能力开始在海外进行技术输出，以“技术换市场”。

为什么是吉利?

十年梦想一朝圆梦。早在2005年前后，吉利曾谋划在马来西亚建厂，进军东南亚市场，但受当地政府政策影响而被迫中断，在此之后，吉利一直在等待机会。早在5年前，吉利便开始与DRB方面接触，3年前正式启动谈判。其间宝腾方面曾邀请了23个候选收购方，15家参与竞标，5家进入最后角逐。

“这次收购挺周折的。”上述熟悉此次收购过程的吉利内部人士坦言。在这一过程中，吉利面对的不仅是包括法国PSA集团、雷诺集团以及铃木在内的多家实力雄厚的竞争者，还有宝腾母公司DRB集团的犹疑和摇摆。今年3月份，曾有消息传出吉利放弃并购宝腾，原因是宝腾方面“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定不下来”。

“宝腾是马来西亚的国宝级品牌，是马来西亚民族自豪感和工业精神的象征。”吉利集团董事长李书福在致辞中说道。这并非溢美和夸大，宝腾之于马来西亚汽车工业的意义，类似于一汽之于我国。这个已有30多年历史的品牌于1983年由时任总统马哈蒂尔的推动而成立，一度在当地占有70%左右的市场份额，虽然进入21世纪以来，宝腾品牌逐渐衰落。2016年市场销量仅为7.22万辆，份额下降至12%左右，但马来西亚方面并不愿意失去它的控制权。因此，在计划出让股份之初，DRB便明确设定对未来合作伙伴的要求：接盘者首先要战略互补，有能力共同开拓东南亚和全球市场、运营互补(双方产品、架构等优势互补)以及文化互补。

与最后进入角逐的竞争者相比，吉利在品牌背景方面并没有十足的优势，其能够胜出的加分项显然与其在国际市场上丰富的并购经验以及后期良好的经营实力有关。“2010年吉利收购沃尔沃汽车让很多人质疑，但7年后的2016年，沃尔沃汽车成功实现经营利润12.5亿美元，这也是该瑞典汽车企业90年来交出的最佳成绩单。马来西亚首相纳吉布在发言中表示，此外，他还进一步强调吉利收购英国出租车的意义以及在国内市场的快速增长。2016年吉利汽车销量达到76.6万辆，排名第7位。

DRB方面更看重的，显然是完成收购之后，吉利能够为宝腾的复苏带来什么样的助力。东南亚收入并不高，性价比高的车型在当地更受欢迎，比如日系车。而按照吉利汽车集团CEO、总裁安聪慧的说法，“吉利的产品具有较高的性价比和可靠性，和东南亚市场的匹配度非常高”。以吉利的产品加上宝腾的经验，无疑有利于后者开拓马来西亚之外的市场。

目前，双方已经确定，将吉利在国内市场上炙手可热的SUV车型博越的平台授权宝腾方面生产使用。“宝腾将不仅仅局限在马来西亚。有了新的平台和动力，宝腾在东盟市场也更可期待。”纳吉布表示。另外，在汽车的智能化、电动化方面，吉利也可以为前者提供助力，与此同时，宝腾的供应商将有望进入吉利的全球供应体系。其在马来西亚的研发中心，也将有望成为吉利在东南亚的研发中心。

撬动东南亚市场

对于吉利来说，并购宝腾不仅可以利用后者的渠道和生产能力，还能拿到东南亚“免税”通行证。2016年整个东盟市场的汽车销量达到了320万辆，对于吉利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诱惑。同时，收购路特斯，更是能让吉利获得一笔有待挖掘的财富。其旗下资产包括莲花品牌跑车和莲花技术工程。前者是曾与保时捷、法拉利齐名的跑车品牌，后者在底盘调校和汽车轻量化技术方面有极大优势，现今仍为宝马、阿斯顿马丁等豪华品牌做轻量化技术调校。

收购完成后，吉利旗下将拥有吉利汽车、领克、沃尔沃、宝腾和路特斯五个乘用车品牌，完成从跑车到豪华车以及经济车型等从上至下的产品布局，全球版图从中国扩张到欧洲以及整个东南亚。

十年圆梦，虽然李书福将双方的合作称为“汽车世界的美妙时刻”，但6月23日9时许，当他乘坐一辆挂牌为“GP1”的宝腾商务车缓缓驶入吉隆坡君悦酒店时，看上去并没有“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神清气爽的状态，反而有些许疲惫。

“宝腾和莲花的复兴并非坦途，更不会是一日之功。”他说，“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早日实现宝腾、莲花两个公司的扭亏为盈。”如何盘活上述两大品牌以及资源，成为横在吉利面前最大的问题。李书福表示，吉利必须尽最大可能地参与内部资源共享，减少重复投资，遵循相互合作、内部协同和效益最大化机制，同时又必须确保宝腾及莲花两个汽车公司相对独立地发展和运营。

同时，虽然东南亚整体市场可期，但收购宝腾，通过产品和技术输出，能否真正叩开广阔市场的大门，还有待观察。毕竟，目前在当地市场，质量可靠且成本控制得力的日系车占有高达80%的市场份额，吉利能否从日系口中分得一杯羹，还将面临严峻考验。